秦淮半日游

今天早上起来，无事可做，于是想去秦淮河看看。坐地铁到三山街站，下车后问一下地铁的工作人员， 
就知道怎么走了。

秦淮河并不宽，河中却有很多游船，两岸夹竹桃盛开，非常美丽，赏心悦目。
河边满是酒楼，店铺，起的名字也都够俗，例如“李香君”，“金陵春”，“如玉”等等。
如果只看名字，还以为是妓馆呢。

在河边见到一块路牌，上书“乌衣巷”三个大字。路牌被两块大石头固定，周围很脏。我正感慨间，
一位骑三轮车的老人停下车，慢慢走来，弯下腰，去拾垃圾。我抓住机会，照了一张相。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多么美好的意境！可惜现在已成垃圾场.

后来我去了江南贡院，15元一张票。里面可以用“脏乱差”三个字来形容。在这个很小的院子里，
居然挂着刚刚脱了毛的鸡。整体感觉如同一个市井人家的破落院子。很难想象曾是全国最大最重要
的科举考场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江南贡院里面有两件事情让我印象深刻。一件是关于陈独秀的描述，这段描述在网上查陈独秀的
自传可以找到。

“到了八月初七日〔即阳历９月３日〕，我们要进考场了。我背了考篮、书籍、文具、食粮、烧饭
的锅炉和油布，已竭尽了生平的气力，若不是大哥代我领试卷，我便会在人丛中挤死。一进考棚，
三魂吓掉了二魂半，每条十多丈长的号筒，都有几十或上百个号舍，号舍的大小仿佛现时警察的
岗棚，然而要低得多，个子长站在里面是要低头弯腰的，这就是那时科举出身的大老以尝过‘矮屋’
滋味自豪的‘矮屋’。矮屋三面七齐八不齐的砖墙，当然里外都不曾用石灰泥过，里面蜘蛛网和灰尘
是满满的，……坐进去拿一块板安放在面前，就算是写字台，睡起觉来不用说就得坐在那里睡。……
那一年南京的天气，到了八月中旬还是奇热，大家都把带来的油布挂起来遮住太阳光，号门都紧对着
高墙，中间只能容一个半人来往的长巷，上面露着一线天，大家挂上油布之后，连这一线天也一线
不露了，空气简直不通，每人都在对面墙上挂点烧饭的锅炉，大家烧起饭来，再加上赤日当空，那条
长巷便成了火巷。……有一件事给我的印象最深，考头场时，看见一位徐州大胖子，一条大辫子盘在
头顶上，全身一丝不挂，脚踏一双破鞋，手里捧着试卷，在如火的长巷中走来走去，走着走着，上下
大小脑袋左右摇晃着，拖长着怪声念他那得意的文章，念得最得意处，用力把大腿一拍，翘起大拇指
叫道：‘好！今科必中。’” 

这段真是极精彩，极传神。

另一件便是科举废除后，江南贡院连一张草图都没有留下来。 后来是一位中国学者在法国的图书馆里
查看一本法文古籍的时候，发现了一张全景图，现在江南贡院里挂着的就是这张图的复制件。

写完才发现今天正好是阳历的9月3号，正是陈独秀参加考试的109周年纪念日。